他将这群原本散漫的盗匪，锤炼成了一支只知道服从命令、悍不畏死的大军，甚至将他马自成本身的性格，也进行了锻造。
马自成没法说明这是什么好事，但是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坏事，因为麻木的背后是敬畏。
就像这群压缩起来的七百部曲敬畏他一样，而他也敬畏着那个韩尘所扮演的白中南白大王一样。
……
现在，也到了他需要抉择的时候，要回去吗？
马自成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，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。
“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？告诉白大王，我马自成在外面练出了这七百人，杀了几十个盗匪窝点？”
马自成知道，这样的选择其实是很安全的。
只要他如实禀报，好好地将这些天的所作所为说清楚，那么最后功劳丢进去，就会有赏罚吐出来。
不过，马自成现在觉得，他大可以有另一条路子可以走。
那就是洗刷自己的耻辱，当一个真正的英雄好汉，当白大王最看好的那一类人。
那么，什么耻辱才是自己要关注的呢？
这样思考着，一个更疯狂、更危险，却也更能让他热血沸腾的念头……
就如同毒蛇般钻进了他的脑海！
王家、王天佑！
那个让他马自成丢尽脸面、狼狈逃窜的罪魁祸首！
“干了！从哪里跌倒，就从哪里爬起来！”
马自成的眼中也是闪烁着赌徒般的凶光，狠狠道：“赢了，老子就是雪耻的英雄！”
“不但在白大王面前，老子能挺直腰板说话！甚至还能够功过相抵……不，不止是相抵！”
马自成的拳头捏的噼里啪啦的爆响道：“老子要是算得不错，王家说不定该对蛇头山有动作了。”
“老子说不定能拿到功！拿到赏！”
“至于输了怎么办嘛……”
马自成并没说出口，但是心中却已经想好了，他能跑第一次，就能跑第二次。
留得青山在，不怕没柴烧！
决心已定之后，一股狠厉的气息也是在他身上凝聚。
他猛地转身，随后目光扫过周围几个肃立着的头领。
在一日日的洗练中，还能混成头领的，那都是他亲手提拔，或者众人都认可的心狠手辣之辈。
“都过来吧！”
马自成声音沙哑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喝问道：“老子问你们，这条命，卖给老子没有？”
“愿为马统领效死！”
几人异口同声，声音斩钉截铁，没有半分犹豫。
“好！”
马自成低喝一声，眼中凶光暴涨：“老子带你们干一票大的！杀回王家沟！”
“敢不敢？”
王家？
那可是很有名的修仙家族，更是拥有着十八个附庸！
在外面从王家沟一路打打杀杀的他们，自然是不知道韩尘，也是就白中南白大王，已经在对王家进行着最后的围剿的事情。
但是，早就已经被马自成的凶厉折服的他们，却并没有丝毫的害怕。
“不过就是王家吗？我们不怕！”
“就是就是，马统领说吧，到底有什么大事准备要干？”
对此，马自成也感觉自己的心中火焰雄雄地燃烧起来。
“说句根底的话，这个事也算是老子的一项私事。”
“但是老子看蛇头山白大王的气魄，和王家的行事风格，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碰一碰了。”
“所以，这个事虽然可以是私事，但是只要办成了，肯定是有功劳的。”
马自成用手掌摩挲着因为熬夜疯狂生长的下巴胡须，冷笑道：“你们敢不敢跟我走，跟我闯荡一遍王家，把王天佑那个狗杂种的脑袋拧下来，给老子当夜壶？”
“敢！马爷指哪，我们打哪！”
“剁了王天佑，给死去的兄弟报仇！”
头领们一个个站立如枪，齐声大吼道。
听到几个头领们的回答，马自成满意地点点头，而很快，一场出师大会也是在晚上展开。
马自成拔出腰间染血的长刀，高高举起，对着七百多名屏息肃立的部曲，用尽全身力气嘶吼。
一字一句，说着自己的憋屈和耻辱，那声音，简直如同受伤的头狼在月夜下的嗥叫。
而头狼发出嗥叫，回应他的便会是整个狼群，是整个月色下的凶兽和野性！
“兄弟们！这口气，老子咽不下！你们，咽得下吗？！”
马自成猛的将染血长刀倒掷在面前的地上，刀柄还在微微发颤。
“咽不下！”七百多人齐声怒吼，声浪震得山寨废墟上的灰尘簌簌落下。
“血债，该用什么还？！”
马自成瞪着猩红的双眼朝下面询问道。
“血偿！血偿！血偿！”
喊声一浪高过一浪，汇成一片复仇的海洋。
……
王家沟密林，位于王家大院的东北角。
马自成带着他那七百名部曲，被血和恐惧所淬炼的部曲，如同幽灵一般行进到了密林的边缘。
马自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随着地理位置的不断靠近，杀回王家沟，拿下王天佑那家伙的狗头。
然后用这份功劳一雪前耻，在白大王身前站稳脚跟的念头，就愈发火热，甚至烧得他心头发烫。
然而，在靠近密林之后，马自成却发现这地方并不安宁。
两千余人，如同盘旋在食物碎屑附近的蚂蚁群一般，在林木间隙涌动。
“马爷，不对劲！”
其中一人侦查完毕之后，也是回到了马自成的身边报告。
“马爷，我看得真切，那边大抵上分成两拨人，各自都有家族旌旗。”
而当他说出了两面大旗的特征之后，一个刚刚归顺不久的小头目也站了出来。
“如果回禀的消息无误的话，那么那里应该是韩家和林家！”
他匍匐在马自成的脚边，身体上更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就算在附庸王家的十八家里面，他们也绝对是硬茬子！”
韩家？林家？
虽然他们是王家的附庸家族，但是平白无故的，别说是附庸家族的人了，就算是亲兄弟，也不能明晃晃的随便带着两千人在家里聚集吧。
这么多人，就算是放在凡俗皇帝里面，也够玄武门对掏许多回了。